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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拓日記十八*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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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拓日記十八*後續

——長生夢短。

對於每一個長生種而言,短夢都是無法逃脫的事情…又或許該說:無論是多長的夢境,只要與這無盡的壽命相比…

事事都撐得上是“短夢”了。

都說時間是金錢,長生種多數都會覺得這金錢實在是腐朽無趣。在短生種眼裏,這金錢求都求不得,每寸都彌足珍貴。

你和刃本來都是短生種。

但陰差陽錯,你們活於長生的世界裏。

當其他人在紙上塗抹無趣的東西,大肆揮霍時間。已經快過完人生五分之一的你們只能不斷的壓縮時間,企圖再多學來點。

刃大抵就是如此…

他身為一個短生種,可卻成為了過去的第一巧手百冶。更甚至成為雲上五驍,專為他們五人鍛造武器。

其餘的長生種還在隨意的三分鐘熱度,把一個時辰當成兩分鐘來浪費時…

他已經開始化腐朽為神奇,整整兩個時辰沈浸在自己手中的鍛造裏,打造出了絕頂精妙的器具——他的時間比任何人都寶貴。

但…又有幾人能想到?

赫赫有名的百治大人,竟會為一個星海中的過客花費這麽久的時間,只為打造一些漂亮的小玩意,來討得你的歡心呢?

至少你的確不知道…

哪怕你知道初次見面時,白發影子楞了楞的神情…哪怕你也知道他總是若有若無的對你頗有耐心,你也沒知道他做到了這一步。

那雙只煉神兵的手,也曾打磨過姑娘喜愛的小玩意,還想要學著做些漂亮的衣裳。

不過可惜,匠人最擅的還是兵器。

他自認自己這些小玩意比不過你身側那人所做的…估計能有那人一戰的也僅有他的武器了吧?

於是…

刃,你那過去的友人應星。

他為你鍛過一把劍。那是還未等到由你取名,也未等到你知曉那武器存在的一把劍。

只是當他意識到自己無法挽留一個羈旅之客,也意識到與他如此相同的你…眼中對他沒有那些情愫,滿心滿眼都不是他時,那劍就此塵封,永不問世了。

在那後來,仙舟爆發各種災禍,無名客離開仙舟,你也消失不見。

應星本以為他會死在那場霍亂之中…可他卻受到了豐饒的“詛咒”,成了棄身鋒刃的劍客,渴求著覆仇與憤怒而不斷前行。

他本不想見你。

你與那場災難無關,你也離開了那些過去,並非是代價之一…可當刃得知了你過去的種種時,哪怕是他都一瞬的怔然。

一個往日沈默寡言的人突然有了情緒的波動,這是實在是太過明顯。

卡芙卡和銀狼都曾建議過他,既然他那麽想見你不如直接帶回星核獵手得了——敢在你攪亂劇本,反抗一切命運之前。

同事的想法很簡單,麻煩就處理一下…有關系的麻煩就收回來暫時放著。

只是刃拒絕了。

那時的他早就知道了所有。

他想,既然你想去找那個死去的神,那便讓你去尋他吧。等到你徹底心灰意冷時也不遲…如果你渴求死亡,那麽他會滿足你。

“…………”是真心話嗎?

也許的確是刃的真心話。

在沒見到你真人時,他擦拭著自己的那把破碎長劍時,總是不自覺的回憶過去…

他想著如何覆仇,想著如何結果,想著再次相見會是如何,手卻一頓,想起站在你身旁的影子,他忽的開始想…要怎麽躲著你——

然後,艾利歐說劇本中牢房關不住你,還需要他們拖住你。

卡芙卡幹脆和景元那裏做了交易直接把你放出來,然後在外面周旋拖住時間,讓你沒辦法離開…原定計劃是,這次銀狼來的。

可景元也留了個心眼子,他把你一個人幹幹凈凈的扔了出來,沒留一點電子設備。

彼時銀狼嚼著口香糖說自己也沒了折…刃對這些交易沒興趣,所以不知情太多。可饒是如此,他也知道銀狼大概是裝的,並沒有想搭理…

卡芙卡卻在通訊中開了口…

她推著他,要他跳出去來和你玩去。

“阿刃,這裏就你和她關系最熟。”卡芙卡是這樣說的,臉上帶著點笑。

這讓刃很頭疼,他試圖說服:“…卡芙卡,艾利歐讓到時候去…”

“別擔心,阿刃。”

“時間還有很多,你們可以慢慢玩。而且還有銀狼在,她也會幫你拖延時間的。”

通訊設備裏的銀狼含糊不清的回答:“啊,對。你去吧,大叔,收尾工作就交給我來,反正只要拖延一會就好了吧。”

這真的是景元那小子留的心眼嗎?

刃說不準。

他能說準卡芙卡和銀狼串通一氣讓他見你,而他定是拗不過這二人的。也只得去見你…氣氛還是挺尷尬的。

見你盯著他不說話,刃的心裏閃過五十萬字曾經看銀狼打開某攻略游戲時,是如何操縱主控和那裏的人物是如何對話…的。

好吧,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想那些。只是左右當時驚奇於銀狼竟然隨意一個選項就與那些姑娘們成了親很是震撼。

銀狼還吐槽:“這游戲上來就白給,現實中這樣哪能討得女孩子喜歡?實在是太沒意思了…”

“無聊,半小時通關,退錢去了。”

“有些廠家…不會做游戲就別做游戲了好…”她說罷,一回頭,瞥見沙發後路過的刃,直接下意識邀請道,“大叔?你在啊,要不要來開黑?”

刃自然拒絕。

他的這雙手握不穩任何東西了,游藝嗎…他想,自己恐怕只會給同僚添亂子。

——不能那樣和你說話。

莫名學到的技巧這樣告訴他,他硬生生沈默許久,才僵硬的開口說話。

“你怎麽在這裏。”

“…果然,你也沒有死去嗎。”

彼時你擡頭,看清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刃,心情很是覆雜。壓根兒沒意識到他有些詭異的語氣,像在學習某些人說話,又怕不妥,加了點自己的奇怪感想。

你們那時在大街上。

而大街上顯然不是個說事的地。

刃就帶著你走進一個小巷,拿下那些看著就很原始的偽裝,強壓下心中亂起來的情緒,對你說著那些他想好的臺詞們。

他看你,又不敢再看你。

你硬生生看著他默默挪開視線。

“雲游天君阿基維利親手改寫了你的命軌。因此艾利歐說…你是命運變數之一。”

“離開星穹列車吧,這是最後的忠告。”青年並不去看你,聲音裝的頗為的淡然,“妨礙命運之人…必會遭其…”

後頭就沒說完了。

你在他眼前走到了旁邊的自動售貨機,這搞得他內心想好的臺詞突兀的亂了,不由自主的瞧著你的動作去反應事情。

“………”

“……………你要去做什麽?”

聽見他的詢問,你並不在乎那些看著就很生疏無聊的話,直言開口:“你現在是叫刃了對吧?我想喝那個什麽蘇打豆汁。”

蘇打…豆汁…?

銀狼說那個就是泔水。

“這個…很難喝。”臉上毫無波瀾,他的聲音莫名認真…仿佛是過去你提出大膽想法一樣,百冶大人似乎從不含糊應付你。

“不信。”

“…銀狼喝了口後,直接吐了。”沈默一秒,無法拯救自己的他依舊在試圖拯救你。

“這麽難喝?”你卻又若有所思點點頭,緩緩輕笑一聲,“讓我嘗嘗。”

“…………”

拗不過女人一點,刃不知道自己有妻管嚴的潛質…他還是給你買了,很想阻止你,又更想滿足你的一切心願。

隨後…你就喝下去了。

強行讓自己保持冷淡模樣的人眼神不免震驚,他道:“…你喝下去了。”

後頭就是你痛苦,拉著你目前行走的錢包到處買吃的,遇見了星和三月七他們賣東西,再是帶著被誤會成你男友的他離開。

這次,你身邊的人是他。

這竟然使他明知道你在甩壞心思坑他的信用點,也莫名無奈的只能被你坑。

那時已經說不上來是因為艾利歐他們的要求,還是單純的像是寵愛一個自己所愛慕的少女而自然而然的滿足你的一切願望了。

過去的百冶大人一直想過那一天。

只是他沒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中,等來了和你一起在仙舟閑逛的日子。

你們一起去書肆,一起吃點心,一起聽說書先生評書,一起走長長的街道,一起看羅浮已然物是人非的新景色…

他的回憶也一點點被你勾起。

心中的悲傷比恨更多。

刃在看你,也在看過去,他想挽回一切,卻發現什麽都有罪…罪無可恕,誰都該死,那他還不如報覆一切。

——唯獨你。

依舊如畫的少女,那個在仙舟裏和誰都不一樣的異鄉人…一雙清冷的眸子映著漫天的星海與繁華。

仙舟人長生夢短。

短生種的他不同,在這有限的時間裏,他願意用這一生的歲月來看你這場此生最美麗的絢爛。

雲上五驍或多或少聽你說過你以前的事,所以你真的不招人喜歡嗎?

倒不如說,你是讓人容易產生嫉妒。

誰都得不到那些寵愛,偏偏你只是站在那裏,就連羅浮心高氣傲的第一匠人都不由自主的看你………這又如何讓人不嫉妒?

後來你也明白了原因是如此。

只是即使如此…你也殊不知原來你身邊還不止嫉妒你的,還有“嫉妒”你的好摯友——阿基維利的。

不…那應該叫做羨慕。

無數次的死亡磨損記憶,他記不清過去很多的事情。但在刃在醒來時,他看見了發間的那簪子。

自他死後,便再也不好好的打扮自己了。以前的發長會用簪子挽著,如今就是隨意的散著,劉海擋了眼睛也無所謂這些。

事到如今他過去的簪子早就已朽,畢竟如此長的歲月過去,怎會留的下來。

可他手中的簪子不同…

玉石一般的材質雕成的簪子,墜著栩栩如生的花朵,永遠定格在了美好的一瞬。

這簪子上有你的氣息,定然是你的…

而打造這簪子的匠人…

刃想到了那個人是誰——即使對於過去的記憶再模糊,他也知道那是已死的雲游天君,那個曾經一直在你身側的人。

開拓阿基維利…

也只有祂才能做出這麽漂亮的物件了。

哼,倒是…絕配你。

他垂下眼睛,把簪子收入懷中。

與神爭輝就已經是一件癡心妄想的事情了,他不奢望這些,也對讓你不開心不敢興趣…等到再見到你,就將那簪子給你。

一拖再拖,他現在終於尋得了一個機會。刃知道,再拖下去,他們就要離開了。

“刃?”他聽見你喊他,只望著他。

他也感覺到所有人都在看他…看啊,飲月都要忍不住沖過來和他再來一架了。

“你想好了嗎。”一些莫名的感覺上頭,他將那些想法放下,擡眼盯著你,這樣沒頭沒尾的問你。

想好什麽。

加入…星核獵手?

“抱歉。”你當然不會加入星核獵手,就搖了搖頭,“我不會加入的…”

意料之外,刃對此了然。

他抓著了你的手說了聲“無事”…然後……然後他猛的扯了你一把。

你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帶著往他那兒去,整個人都栽向他的懷裏。

一瞬間,連卡芙卡都沒忍住喊了聲“阿刃”,一旁的丹恒和景元直接上前一步,按住了自己的武器,隨時準備搶人。

其實你並不害怕。

更何況你的手中也捏好了一把小刀。

對於你的老朋友,你自然也很喜歡他…前提是時他不會害你的命,也不會把他的痛苦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

你們都是從過去茍活到當世的“凡人”,皆享受不死的厄難。

你這一刀刺進去他不會死,同理他若砍你一刀,你也不會死——人不懼死亡,死亡又何須恐懼,傷口的疼痛又何須在意?

刃如今是如此了,所以他也精神不太正常了………呃,你不想啊。

誰愛難受誰就去難受。

反正你是不想自討苦的就對了。

心下思考著,你的殺意蠢蠢欲動,暫時隨他拉你過去,同著他一起在這死亡的邊緣上起舞著…

一旁的丹恒已經向前走來了,刃在他眼裏太危險,他賭不起,無法按兵不動:“…放開她!”

唇角的笑容上揚,青年陰沈的笑著望過去。急切的丹恒在他眼裏可笑極了,他反而愈發喜悅,將你抓的更緊了些…

“哈哈…飲月,飲月君!如今的你更加的無用了,只是如此就按耐不住了嗎…只憑現在的你,還妄想保護你現在的同伴們!”

他的手臂收的有點緊,緊到你手裏的小刀已經抵到他的腹部上了…挺無奈的。

刃似乎對於自己的富有但吝嗇的胸肌沒有太多自覺,你被他摁在懷裏…快窒息了。他到底挑釁完了嗎,到底要做什麽?

“你有事就沖著我來!”丹恒眉頭皺的很深,已經隨時準備動手了,“放開管理員小姐!她和過去毫無關系!”

景元也不禁嚴肅了分。

你不在劇本受控範圍之內,他也不清楚星核獵手會不會冒險除掉你。老朋友在眼前要被過去的友人殺了,那可不能管啊。

而且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丹恒當下沒恢覆全部記憶不知道正常,但景元是真的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應星這家夥那時候總做出一堆武器給他們,然後扭頭就說煉的好看看能不能改成適合你的樣子…這故人,莫不要因愛生恨了。

“星核獵手。”他側過頭看向卡芙卡,“你們該離開了。”

卡芙卡自然也明白,她想要再“勸解”一聲刃——要麽快速想辦法搞暈你,把你帶走逃跑,要麽就松手讓你走。

“我,只是想給過去的老朋友一點驚喜…她有東西落在我這裏了。”刃卻趕在卡芙卡之前開了口。

他顯然感受到了你抵在那兒的小刀,不過他不太在意你究竟會不會捅下去,他只輕輕握住你的發。

手在微微顫著,比臥劍時還要不穩。

他拿著那簪子穿入你的發間…

已經說不清是生疏還是熟練,短生種花費了自己的“幾輩子”,終於為你挽到了發…為你戴上簪子。

他松開了你,看著你垂落的長發。

向後退上一步,仿佛是在看著此刻你的模樣…仿佛是在欣賞他所期待無數次的模樣,你驚訝的看著他,忍不住伸手觸摸。

是簪子…

阿基維利…給你的簪子。

難道刃知道這是祂送給你的嗎?他…把這簪子還給你了?你恍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一直以來你都忙著和命運周旋,去收覆星核,追查各種事情,思考問題…一直在拖著,想要找個機會再把這簪子拿回來。

現在…刃主動還給你了?

說是困惑也不至於,你了解他的品性,這東西是你的他不會拿…但,他為什麽要親手給你戴上呢?

你心底的疑問來不及問出來。

最後一眼,青年猩紅的雙眸淡然的望著你。他看見了你手中的刀,也看見了你的表情。

他似乎在笑,又似乎什麽都沒有做…

他在緘默之中,未留下任何一句話,僅僅是轉過了頭去,同卡芙卡一起離開了你們的視線,像是從未來到過你的世界一樣。

也像是…

曾經真切的把你當做過他的全世界。

*

“阿刃。”卡芙卡側頭詢問,“你為什麽要把那個簪子還給她?”

她想問的不是這個,但問這個就夠了…

因此,紫色長發的女性,望著懷裏抱著長劍的青年——他輕笑一聲,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將視線從一望無際的湖水中收回。

“哼…不是我的東西罷了。”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忙著打著游戲的銀狼一臉懵真的打出了隱藏的結局。

她一邊往自己的嘴裏塞著薯片,一邊操縱著主控角色,前往那個地圖中隱藏的點位,見到了那個背過身的攻略角色面前。

銀狼也沒有想到,這白給的破游戲裏竟然還有個這樣的角色…

為了收集癖,她知道有隱藏結局後,還是默默花了錢重下了游戲,只為見這個她以為不是攻略對象之一的角色。

見到時也不算驚訝。

不過銀狼很困惑,這個角色又能做什麽呢?他到頭來已經和主控是不同路上的人了,完全沒有可能再會回到過去了。

可當他回頭時,猛的向主控襲來,銀狼都準備狂按空格鍵反擊時,這玩意竟然是個劇情殺——她被一把拽進了某處。

與銀狼想象中的不同,如今算得上是反目成仇的故人…

那個危險瘋狂的反派並沒有一刀了結了她,反而只是抱著她,在沈默之中輕輕的抱著…他一言不發,什麽也沒有說。

困惑的看著這個劇情,銀狼停止了吃薯片。她不斷的摁空白處,想要過劇情。

可跳出來的只有無數的省略號…

游戲都陷入了一片沈寂之中,畫面停留在了那一個沒什麽新意的懷抱上,游戲的背景音也替換成了奇怪的跳動。

一分鐘,兩分鐘。

她被放開,似乎被塞了什麽東西,反派望著她手中的刀子,什麽都沒有說,在一片激烈的跳動聲中,他一滯,回身。

而她卻停在原地,不明所以的望著手中被塞入的…原本屬於她的、那已經丟失了許久的發簪。

故事的旁白也從少女的身旁離開,畫面落到了他的身旁,那個背影在陰影中輕嘆一聲,帶著笑意,望著久違的景色,很是無奈。

同事詢問為什麽要那麽做。

而他說了聲沒什麽…心聲卻道…

——這簪子,對她很重要。

——不能讓她…難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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